第一百二十八章 吳長老談天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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還是活佛記得清楚，又覆述了一遍，同樣的話，被他正了八景的這麽一說，大家就都開始琢磨事兒了，越琢磨越覺著有道理。
嘉航想了想，“活佛真可以去顧濤那裏，顧濤這個人我了解，有爭取的可能；吳長老去找成師長，蔣華提過，成師長跟他們混也是權宜之計，他不是什麽油鹽不進的死硬分子，其實跟我們沒啥區別。”
活佛一聽也開始認真了，“能具體答應他什麽條件？能妥協到什麽程度？”
“嗨！什麽條件都答應他！”王局隨口就答應了下來。
靜子小聲的問，“成師長那裏，以什麽名義去呢？”
美女提問，吳長老當然搶著回答，“我就說是烏蘭花當地士紳，拜會成師長，不行帶些羊去。”說完就後悔了，“我去顧濤那裏也行，”隨後還是覺著不對勁，顧濤會不會把他給宰了？只好不說話了。
他再覺著難辦也已經晚了，那幫壞人都假裝沒看見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“我陪活佛去，”烏雲說到，“我知道怎麽能見到他。”
王局想了想，“一起去可以，盡量不要露面，他周圍肯定有人監視，安排好會面就行。”
“行，不過……”烏雲的目光中含著期待，“真的只要他能反正，什麽條件都可以嗎？大汗？”
“哎，”提到顧濤，我心裏也不好受，“顧濤這個人不會提什麽條件，最多也就是保證家人和部下的安全。這樣吧，到時候我給寫證明，其所做一切，都是……奉命行事，我在漠北單獨下的命令，別人一概不知！”
“不行不行！”這一下就炸了鍋，連王局都急了，“你知道他這一次弄死了多少人嗎？這要挨槍子兒的！”
“那他還會回來嗎？這不是逼上梁山嘛！活佛撒不了謊，到時候怎麽談？”嘉航一著急，和王局爭了起來。
“這樣也好，”靜子眼睛一亮，想出了好主意，“到時我可以帶大汗回漠北。”
“嗨！”吳長老聽了直撓頭，心想大汗這回真要吃槍子兒了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短暫的爭執以後，我再次發現，這裏面最聰明的還是王局。
“我覺著大汗同志的意見很好，他命硬，頂多關幾年就能放出來。我發現啊，大汗從出事的那一刻開始就不停的犯錯誤，他也不差這一件；再說了，大汗不就是背黑鍋的嘛？你當顧濤的大汗，就要背他的鍋，顧濤應該不會有顧慮的。”
本來大家剛嚴肅起來，又是一陣哄堂大笑，還覺著王局真是寓教於樂，說的很有道理。
“你們！怎麽能這樣！”只有靜子笑不出來，“大汗是最後的希望，怎麽變背黑鍋的了？”
“所以他才是希望嘛！”吳長老說罷，周圍又是一陣嘻嘻哈哈。
靜子真急了，“你們！他在漠北跟我一起的時候，一天到晚愁眉苦臉想著你們，想著解決辦法……”
這幫人精隨之做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，“哦？大汗！你幾個月不見人，是跑漠北過二人世界去啦！好麽！你……還以為你四處招人呢！……”
哎，這下徹底把我仍裏了，捂著腦袋趴在了桌子上。
“大汗，你沒事兒吧？”靜子嚇的說話聲音都小了，“都是我不好。”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“大家別鬧了，聽靜子小姐這麽一說，大汗也不容易。”王局一臉的嚴肅，“好了好了，大汗剛才的建議很好，已經一致通過。我們還是說吳長老那邊吧，基本上兩眼一抹黑，空手套白狼，有什麽好點子嗎？”
眾人琢磨了半天，這次完全沒有頭緒。
還是吳長老打破了沈默，“我們具體的目標是什麽，讓他反正？還是按兵不動？”
我趕忙回答，“按兵不動就足可以了。”
他嘆了口氣，“倒時候見機行事吧，連成連甲長什麽樣都還不知道呢。”
嘉航琢磨了一下，“剛才吳長老說得對，人家20萬人，三天時間能做到的事兒更多；我們還是要盡可能的保守秘密，盡可能的搶攻，等人家把陣勢對著我們擺過來，那就難了。”
“這樣的話……活佛和烏雲明天就出發，吳長老也盡快啟程，這談判啊，一輪可談不下來，要提早接觸。”王局一邊說，一邊給出了強有力的手勢，“盡快孤立對方，然後輕兵南下！不對啊，我們現在的主力已經是西涼軍了，他們也是信教的，這能行嗎？”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“那不也是……”靜子小聲問著。
“不能這麽說，”吳長老聽見美女說話，耳朵立刻就好使了，“當年八國聯軍進北京，最後守城的就是人家，跟俄軍還有日……反正跟好幾個國家的軍隊對陣。咱啊，我跟你們說，太喜歡懷疑別人的忠誠，然後又自己率先叛變。”
“吳長老，您是哪族人？”靜子聽了吳長老的話，忍不住笑了起來。
“當然是漢人了，漢人從來是文化認同。靜子小姐，跟大汗相處有什麽心得嗎？說來聽聽；別整天聽他們分析局勢，現在再分析也是個完，能做的就是先把別人往火坑裏推。”
靜子捂著嘴偷笑，“胸懷天下，談吐風雅。”
吳長老聽了一陣發冷，“這哪是他啊，這是說我呢……”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這時候青木估計喝多了，可能也是開會開煩了，“吳長老，您說漢人是文化認同，我想問一下，儒家，中華文明，對人會有什麽樣的影響？是否繼承這些東西，會有什麽區別？”
“那區別可太大了！遠的不說啊，就說明末大淩河之戰，明軍被圍兩月有餘，援軍被全殲，城內人吃人，三萬吃成一萬，就是不降。啥意思啊？就是我們幾個互相吃，三個吃掉兩個！”
吳長老這麽一說，跟恐怖片似的，每個人都長大了嘴巴，靜子都開始發抖了。
“皇太極就納悶了，說這要是滿洲兵、蒙古兵，早就降了，而且從一開始我就明白的告訴守軍，優待降兵，予以恩養，怎麽還是不行呢？”
恐怖片變成了評書，眾人聽的入了迷，靜子又幫吳長老滿上了酒。
“後來皇太極才知道，主將祖大壽早就要降，不降者唯一人耳，就是副將何可綱，後來祖大壽幹脆把何可綱抓了起來，才成功降清。於是，皇太極就問何可綱，你到底是因為什麽不降？何可綱說了，我乃讀書人，讀的是孔孟之書，知君臣大義，豈可投敵獻城！這個何可綱是被殺了，但是皇太極從此讓滿洲人苦學聖賢之道，才有大清後來的勵精圖治，集中華之大成。”
“你們看啊，真正有中華之精神，能傳承文明的，千不足一，但只要有這麽一個人，就能讓歷史停下來，在這裏記錄點兒什麽！”
配合著強有力的手勢，風雅的談吐，我們看的如癡如醉，隨後爆發出的掌聲，響徹在這個小餐館。
“吳長老，吳長老，這我就不懂了，”嘉航一聊閑篇也來了精神兒，眼神裏洋溢著壞水，“明朝那幫人都讀聖賢書，滿洲一堆文盲，為啥死活都打不過清兵？”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此話一出，眾人愕然，主要是問的太直白，這不是讓吳長老難堪嗎？不過，吳長老受到挑釁後不但不生氣，反而來了興致。
“問得好，嘉航，你比以前愛動腦子了，有了動腦子的，才能談得深一點。”
說完後，他繼續吃菜喝酒，還不時的跟靜子介紹菜式……
青木還是有點兒沈不住氣，“嗯，吳長老，您還沒……回答呢，我特別想聽聽。”
吳長老似乎這才想起剛才的話題，“那個啊？那是中國的最大秘密。”
“哦？”
“中國的秘密就是，蠻族精壯之血，碰到中華文明，二者合一，這才燃起熊熊烈火；所謂薪火相傳，可不是一群人內部傳來傳去，從夏朝開始，就是不同的人群接過火炬，再帶領大家走下去，所以中國才是徹底的王侯將相寧有種乎，誰有本事誰上，這就是天意。”
隨著發言的繼續，氣氛更加活躍，連靜子也什麽都敢說了。“吳長老，您的意思是說，我比你們更有資格舉起中華文明的火炬？”
吳長老想都沒想，“你不算蠻族了，現在我們是蠻族。”
這次把藤原都給逗樂了，“您的意思，現在日本反倒危險了？”
“只要陷入傲慢、保守，都會墮落，在這一點上，西方人看的很明白。這個世界生存太難了，學別人學多了，就會把自己的魂兒丟了，萬劫不覆；拒絕學習呢？落後就要挨打，被別人滅掉。活下去並不難，你們發現了嗎？那些被滅掉的文明，種族的遺傳基因都留了下來，什麽最難啊？文明的延續，人殺不絕，文明卻很容易變成書本上的一頁紙。”
靜子怯生生的問著，“您覺著，日本哪裏最危險呢？”
吳長老是真喝多了，也因為今晚和昨晚相比反差太大，導致過度的興奮。“好吧，我把大家當戰友，據實相告；你們吶，聽聽就好，日本有個原罪，知道嗎？”
“啊？”眾人聽罷都嚇了一跳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周圍人的表情讓吳長老非常滿意，“隨著考古發現的各方面進展，如果發現日本是高句麗餘孽，那就真出大問題了。你們可以去看看隋唐史，中原文明是如何對待高句麗政權的；中原文明最喜歡和稀泥，搞中庸之道，三棍子下去打不出一個響屁來。”
“你們別笑，唯獨對高句麗例外，無論如何也要剿滅，從隋煬帝到唐高宗，前仆後繼不惜一切代價。所以啊，你們現在的行動是戰略行動，真的，背後一定有高人。我說句過分的話，一旦中國把日本看作高句麗政權的延續而興兵，就算中國敗了，她還會再來，直到勝利為止，誰也攔不住；日本侵華戰爭，甲午戰爭，這些事兒都能過去，高句麗的事兒，絕對過不去。”
藤原聽了直冒冷汗，“吳長老，謝謝您的坦誠，您要是不說，我們還真想不到；問題是……為何非要對高句麗如此呢？總有個理由吧？”
“表面上是因為叛服不定、桀驁不馴，還有更重要的，太精明，寡恩薄義；一千年後又冒出個準格爾，跟高句麗一樣一樣的，清朝也是集全國之力，歷經三代將其剿滅。你們說清朝付出了什麽樣的代價啊？哈哈，禁旅八旗的野戰主力全滅！對清朝來講，那就是滅族啊！從此京旗禁旅再無鐵騎，只能出步兵了。”
“這麽嚇人……”靜子聽的臉都白了，“這世界上，還有這樣不計後果的事兒？”
“人啊，只要是真正的愛和恨，全都是不計後果的，因為這些東西都夾雜著天意；至於天意呢，還真不是迷信，是無可奈何，是以事實為根據的。”吳長老悠然的喝了口酒，“就說那個高句麗，大本營是漢朝設立的高句麗縣，時間過去了千年，那地方早就被人遺忘了，後來的名字叫赫圖阿拉，駐紮的是一群女真人。女真人同樣桀驁不馴，這次明朝就直接派兵反覆屠戮，毀其巢、滅其種。”
“這樣的話，首先舉起屠刀的反倒是明朝了？不也應該遭天譴嗎？”山田小聲的說了一句，隨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。
吳長老聽了眼睛一亮，“你進步了！山田君，還真讓你說著了。後來呢？不到兩百年，就這麽點兒人，13副盔甲起兵，部眾只有百人，殺入關內、定鼎中原，建立了清朝。天意！天意就是把不可能的事兒變成現實，就是讓你感覺到，現實才是天意肆虐的奇幻之地！”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這時，靜子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，“大汗，你的破環又發威了，第一次殺高句麗贏了，第二次就輸了。”
“還有更神的，第三次又贏了。”我小聲跟她說著。
“啊？對準格爾？”她這下徹底服了。
青木想了想，“聽了您的話，這世界是有規則的，太糾結於利益，太精明的，似乎都沒好下場。”
吳長老點了點頭，“就是這個意思啊，幾千年下來，中國人明白了這個道理，必須要講仁義，否則天不饒你，必須要傻、呆、笨，才行。所以我剛才說，你們這是戰略行動，背後有高人，不但了解現在，也深知歷史；你們現在的行為很蠢，是在幫助無望的一方，而我們越無望，你們就越蠢，也就越顯出這是真情。
聽說山田君樸實能幹，青木君足智多謀，藤原君炮隊無敵，如果用錯了地方，越是能幹，就越會招致禍端。”
藤原聽了倒吸一口涼氣，“這樣啊！真是聽君一席話，勝讀十年書。我突然覺著，對方就是四十萬也無所謂了，又覺著……以前很多想不通的事兒，一下子都明白了，很期望能繼續活下去；這次如果不死，到時再跟吳長老暢談天下，喝上個幾天！”
嘉航趕忙說，“可不能全信，我們真要是混的那麽明白，也不會在北京被八國聯軍打，在半島跟十六國聯軍硬扛了。”
吳長老點了點頭，“哎，這就對了嘉航，咱還能聊的更深一點。”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青木聽了眼睛直放光，“吳長老，我敬您一杯，真還能更深？”
“來，幹一個……你們知道為什麽中國特別容易樹敵嗎？為什麽天天喊著好戰必亡，又不得不跟地球作戰嗎？”
“快說吧！”這回連烏雲都來了興致。
美女的關註，是對吳長老最大的鼓勵，“好吧，告訴你們，全世界的國家，都是神權世俗化的國家，意思就是，對各個宗教和神的信仰，變為對國家對制度的信仰，有的幹脆****，神俗共舉，只有中國是個例外；中原政權不是神權，兩千七百年前的王孫滿已經說得很清楚了，‘興亡在德不在鼎’！
所以啊，真正的中國政權，中國人，在這個星球上，是最容易成為異類的，因為他在其他人來看，‘沒有信仰’。”
靜子趕忙問，“那樣的話，在平時有什麽不一樣嗎？比如夫妻之間？”
吳長老頓了一下，“影響太大了，他們喜歡一個人，能把她當成神，放到至高無上的位置上，因為人總是要信點什麽的；靜子小姐，這是中國人的病，你的機會來了。”
靜子捂嘴笑著，“他信王妃。”
這還哪像開會啊？王局已經記不清一開始的話題到底是嘛了，“這圈子繞的……我好像是在說……”
吳長老倒還記著，“王局，剛才我已經給出答案了。剛才說到赫圖阿拉的女真人，那就是盜賊集團，粗蠻無理、叛降不定，以搶劫越貨為樂，遭犁庭也是有原因的；可是後來呢？中國最講究忠君守義、為國死節的就是他們，最講究藝術風雅的也是他們，連說相聲的都是這幫人。
所以啊，人，靠的是教化，而不是出身！我們總是在心裏把別人描述的非常不堪，一個人卻只能看到自己。”
“嘿！這又開始數落我了？”王局聽罷搖了搖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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嘉航想了想，“活佛真可以去顧濤那裏，顧濤這個人我了解，有爭取的可能；吳長老去找成師長，蔣華提過，成師長跟他們混也是權宜之計，他不是什麽油鹽不進的死硬分子，其實跟我們沒啥區別。”
活佛一聽也開始認真了，“能具體答應他什麽條件？能妥協到什麽程度？”
“嗨！什麽條件都答應他！”王局隨口就答應了下來。
靜子小聲的問，“成師長那裏，以什麽名義去呢？”
美女提問，吳長老當然搶著回答，“我就說是烏蘭花當地士紳，拜會成師長，不行帶些羊去。”說完就後悔了，“我去顧濤那裏也行，”隨後還是覺著不對勁，顧濤會不會把他給宰了？只好不說話了。
他再覺著難辦也已經晚了，那幫壞人都假裝沒看見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“我陪活佛去，”烏雲說到，“我知道怎麽能見到他。”
王局想了想，“一起去可以，盡量不要露面，他周圍肯定有人監視，安排好會面就行。”
“行，不過……”烏雲的目光中含著期待，“真的只要他能反正，什麽條件都可以嗎？大汗？”
“哎，”提到顧濤，我心裏也不好受，“顧濤這個人不會提什麽條件，最多也就是保證家人和部下的安全。這樣吧，到時候我給寫證明，其所做一切，都是……奉命行事，我在漠北單獨下的命令，別人一概不知！”
“不行不行！”這一下就炸了鍋，連王局都急了，“你知道他這一次弄死了多少人嗎？這要挨槍子兒的！”
“那他還會回來嗎？這不是逼上梁山嘛！活佛撒不了謊，到時候怎麽談？”嘉航一著急，和王局爭了起來。
“這樣也好，”靜子眼睛一亮，想出了好主意，“到時我可以帶大汗回漠北。”
“嗨！”吳長老聽了直撓頭，心想大汗這回真要吃槍子兒了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短暫的爭執以後，我再次發現，這裏面最聰明的還是王局。
“我覺著大汗同志的意見很好，他命硬，頂多關幾年就能放出來。我發現啊，大汗從出事的那一刻開始就不停的犯錯誤，他也不差這一件；再說了，大汗不就是背黑鍋的嘛？你當顧濤的大汗，就要背他的鍋，顧濤應該不會有顧慮的。”
本來大家剛嚴肅起來，又是一陣哄堂大笑，還覺著王局真是寓教於樂，說的很有道理。
“你們！怎麽能這樣！”只有靜子笑不出來，“大汗是最後的希望，怎麽變背黑鍋的了？”
“所以他才是希望嘛！”吳長老說罷，周圍又是一陣嘻嘻哈哈。
靜子真急了，“你們！他在漠北跟我一起的時候，一天到晚愁眉苦臉想著你們，想著解決辦法……”
這幫人精隨之做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，“哦？大汗！你幾個月不見人，是跑漠北過二人世界去啦！好麽！你……還以為你四處招人呢！……”
哎，這下徹底把我仍裏了，捂著腦袋趴在了桌子上。
“大汗，你沒事兒吧？”靜子嚇的說話聲音都小了，“都是我不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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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大家別鬧了，聽靜子小姐這麽一說，大汗也不容易。”王局一臉的嚴肅，“好了好了，大汗剛才的建議很好，已經一致通過。我們還是說吳長老那邊吧，基本上兩眼一抹黑，空手套白狼，有什麽好點子嗎？”
眾人琢磨了半天，這次完全沒有頭緒。
還是吳長老打破了沈默，“我們具體的目標是什麽，讓他反正？還是按兵不動？”
我趕忙回答，“按兵不動就足可以了。”
他嘆了口氣，“倒時候見機行事吧，連成連甲長什麽樣都還不知道呢。”
嘉航琢磨了一下，“剛才吳長老說得對，人家20萬人，三天時間能做到的事兒更多；我們還是要盡可能的保守秘密，盡可能的搶攻，等人家把陣勢對著我們擺過來，那就難了。”
“這樣的話……活佛和烏雲明天就出發，吳長老也盡快啟程，這談判啊，一輪可談不下來，要提早接觸。”王局一邊說，一邊給出了強有力的手勢，“盡快孤立對方，然後輕兵南下！不對啊，我們現在的主力已經是西涼軍了，他們也是信教的，這能行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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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不也是……”靜子小聲問著。
“不能這麽說，”吳長老聽見美女說話，耳朵立刻就好使了，“當年八國聯軍進北京，最後守城的就是人家，跟俄軍還有日……反正跟好幾個國家的軍隊對陣。咱啊，我跟你們說，太喜歡懷疑別人的忠誠，然後又自己率先叛變。”
“吳長老，您是哪族人？”靜子聽了吳長老的話，忍不住笑了起來。
“當然是漢人了，漢人從來是文化認同。靜子小姐，跟大汗相處有什麽心得嗎？說來聽聽；別整天聽他們分析局勢，現在再分析也是個完，能做的就是先把別人往火坑裏推。”
靜子捂著嘴偷笑，“胸懷天下，談吐風雅。”
吳長老聽了一陣發冷，“這哪是他啊，這是說我呢……”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這時候青木估計喝多了，可能也是開會開煩了，“吳長老，您說漢人是文化認同，我想問一下，儒家，中華文明，對人會有什麽樣的影響？是否繼承這些東西，會有什麽區別？”
“那區別可太大了！遠的不說啊，就說明末大淩河之戰，明軍被圍兩月有餘，援軍被全殲，城內人吃人，三萬吃成一萬，就是不降。啥意思啊？就是我們幾個互相吃，三個吃掉兩個！”
吳長老這麽一說，跟恐怖片似的，每個人都長大了嘴巴，靜子都開始發抖了。
“皇太極就納悶了，說這要是滿洲兵、蒙古兵，早就降了，而且從一開始我就明白的告訴守軍，優待降兵，予以恩養，怎麽還是不行呢？”
恐怖片變成了評書，眾人聽的入了迷，靜子又幫吳長老滿上了酒。
“後來皇太極才知道，主將祖大壽早就要降，不降者唯一人耳，就是副將何可綱，後來祖大壽幹脆把何可綱抓了起來，才成功降清。於是，皇太極就問何可綱，你到底是因為什麽不降？何可綱說了，我乃讀書人，讀的是孔孟之書，知君臣大義，豈可投敵獻城！這個何可綱是被殺了，但是皇太極從此讓滿洲人苦學聖賢之道，才有大清後來的勵精圖治，集中華之大成。”
“你們看啊，真正有中華之精神，能傳承文明的，千不足一，但只要有這麽一個人，就能讓歷史停下來，在這裏記錄點兒什麽！”
配合著強有力的手勢，風雅的談吐，我們看的如癡如醉，隨後爆發出的掌聲，響徹在這個小餐館。
“吳長老，吳長老，這我就不懂了，”嘉航一聊閑篇也來了精神兒，眼神裏洋溢著壞水，“明朝那幫人都讀聖賢書，滿洲一堆文盲，為啥死活都打不過清兵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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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話一出，眾人愕然，主要是問的太直白，這不是讓吳長老難堪嗎？不過，吳長老受到挑釁後不但不生氣，反而來了興致。
“問得好，嘉航，你比以前愛動腦子了，有了動腦子的，才能談得深一點。”
說完後，他繼續吃菜喝酒，還不時的跟靜子介紹菜式……
青木還是有點兒沈不住氣，“嗯，吳長老，您還沒……回答呢，我特別想聽聽。”
吳長老似乎這才想起剛才的話題，“那個啊？那是中國的最大秘密。”
“哦？”
“中國的秘密就是，蠻族精壯之血，碰到中華文明，二者合一，這才燃起熊熊烈火；所謂薪火相傳，可不是一群人內部傳來傳去，從夏朝開始，就是不同的人群接過火炬，再帶領大家走下去，所以中國才是徹底的王侯將相寧有種乎，誰有本事誰上，這就是天意。”
隨著發言的繼續，氣氛更加活躍，連靜子也什麽都敢說了。“吳長老，您的意思是說，我比你們更有資格舉起中華文明的火炬？”
吳長老想都沒想，“你不算蠻族了，現在我們是蠻族。”
這次把藤原都給逗樂了，“您的意思，現在日本反倒危險了？”
“只要陷入傲慢、保守，都會墮落，在這一點上，西方人看的很明白。這個世界生存太難了，學別人學多了，就會把自己的魂兒丟了，萬劫不覆；拒絕學習呢？落後就要挨打，被別人滅掉。活下去並不難，你們發現了嗎？那些被滅掉的文明，種族的遺傳基因都留了下來，什麽最難啊？文明的延續，人殺不絕，文明卻很容易變成書本上的一頁紙。”
靜子怯生生的問著，“您覺著，日本哪裏最危險呢？”
吳長老是真喝多了，也因為今晚和昨晚相比反差太大，導致過度的興奮。“好吧，我把大家當戰友，據實相告；你們吶，聽聽就好，日本有個原罪，知道嗎？”
“啊？”眾人聽罷都嚇了一跳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周圍人的表情讓吳長老非常滿意，“隨著考古發現的各方面進展，如果發現日本是高句麗餘孽，那就真出大問題了。你們可以去看看隋唐史，中原文明是如何對待高句麗政權的；中原文明最喜歡和稀泥，搞中庸之道，三棍子下去打不出一個響屁來。”
“你們別笑，唯獨對高句麗例外，無論如何也要剿滅，從隋煬帝到唐高宗，前仆後繼不惜一切代價。所以啊，你們現在的行動是戰略行動，真的，背後一定有高人。我說句過分的話，一旦中國把日本看作高句麗政權的延續而興兵，就算中國敗了，她還會再來，直到勝利為止，誰也攔不住；日本侵華戰爭，甲午戰爭，這些事兒都能過去，高句麗的事兒，絕對過不去。”
藤原聽了直冒冷汗，“吳長老，謝謝您的坦誠，您要是不說，我們還真想不到；問題是……為何非要對高句麗如此呢？總有個理由吧？”
“表面上是因為叛服不定、桀驁不馴，還有更重要的，太精明，寡恩薄義；一千年後又冒出個準格爾，跟高句麗一樣一樣的，清朝也是集全國之力，歷經三代將其剿滅。你們說清朝付出了什麽樣的代價啊？哈哈，禁旅八旗的野戰主力全滅！對清朝來講，那就是滅族啊！從此京旗禁旅再無鐵騎，只能出步兵了。”
“這麽嚇人……”靜子聽的臉都白了，“這世界上，還有這樣不計後果的事兒？”
“人啊，只要是真正的愛和恨，全都是不計後果的，因為這些東西都夾雜著天意；至於天意呢，還真不是迷信，是無可奈何，是以事實為根據的。”吳長老悠然的喝了口酒，“就說那個高句麗，大本營是漢朝設立的高句麗縣，時間過去了千年，那地方早就被人遺忘了，後來的名字叫赫圖阿拉，駐紮的是一群女真人。女真人同樣桀驁不馴，這次明朝就直接派兵反覆屠戮，毀其巢、滅其種。”
“這樣的話，首先舉起屠刀的反倒是明朝了？不也應該遭天譴嗎？”山田小聲的說了一句，隨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。
吳長老聽了眼睛一亮，“你進步了！山田君，還真讓你說著了。後來呢？不到兩百年，就這麽點兒人，13副盔甲起兵，部眾只有百人，殺入關內、定鼎中原，建立了清朝。天意！天意就是把不可能的事兒變成現實，就是讓你感覺到，現實才是天意肆虐的奇幻之地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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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時，靜子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，“大汗，你的破環又發威了，第一次殺高句麗贏了，第二次就輸了。”
“還有更神的，第三次又贏了。”我小聲跟她說著。
“啊？對準格爾？”她這下徹底服了。
青木想了想，“聽了您的話，這世界是有規則的，太糾結於利益，太精明的，似乎都沒好下場。”
吳長老點了點頭，“就是這個意思啊，幾千年下來，中國人明白了這個道理，必須要講仁義，否則天不饒你，必須要傻、呆、笨，才行。所以我剛才說，你們這是戰略行動，背後有高人，不但了解現在，也深知歷史；你們現在的行為很蠢，是在幫助無望的一方，而我們越無望，你們就越蠢，也就越顯出這是真情。
聽說山田君樸實能幹，青木君足智多謀，藤原君炮隊無敵，如果用錯了地方，越是能幹，就越會招致禍端。”
藤原聽了倒吸一口涼氣，“這樣啊！真是聽君一席話，勝讀十年書。我突然覺著，對方就是四十萬也無所謂了，又覺著……以前很多想不通的事兒，一下子都明白了，很期望能繼續活下去；這次如果不死，到時再跟吳長老暢談天下，喝上個幾天！”
嘉航趕忙說，“可不能全信，我們真要是混的那麽明白，也不會在北京被八國聯軍打，在半島跟十六國聯軍硬扛了。”
吳長老點了點頭，“哎，這就對了嘉航，咱還能聊的更深一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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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木聽了眼睛直放光，“吳長老，我敬您一杯，真還能更深？”
“來，幹一個……你們知道為什麽中國特別容易樹敵嗎？為什麽天天喊著好戰必亡，又不得不跟地球作戰嗎？”
“快說吧！”這回連烏雲都來了興致。
美女的關註，是對吳長老最大的鼓勵，“好吧，告訴你們，全世界的國家，都是神權世俗化的國家，意思就是，對各個宗教和神的信仰，變為對國家對制度的信仰，有的幹脆****，神俗共舉，只有中國是個例外；中原政權不是神權，兩千七百年前的王孫滿已經說得很清楚了，‘興亡在德不在鼎’！
所以啊，真正的中國政權，中國人，在這個星球上，是最容易成為異類的，因為他在其他人來看，‘沒有信仰’。”
靜子趕忙問，“那樣的話，在平時有什麽不一樣嗎？比如夫妻之間？”
吳長老頓了一下，“影響太大了，他們喜歡一個人，能把她當成神，放到至高無上的位置上，因為人總是要信點什麽的；靜子小姐，這是中國人的病，你的機會來了。”
靜子捂嘴笑著，“他信王妃。”
這還哪像開會啊？王局已經記不清一開始的話題到底是嘛了，“這圈子繞的……我好像是在說……”
吳長老倒還記著，“王局，剛才我已經給出答案了。剛才說到赫圖阿拉的女真人，那就是盜賊集團，粗蠻無理、叛降不定，以搶劫越貨為樂，遭犁庭也是有原因的；可是後來呢？中國最講究忠君守義、為國死節的就是他們，最講究藝術風雅的也是他們，連說相聲的都是這幫人。
所以啊，人，靠的是教化，而不是出身！我們總是在心裏把別人描述的非常不堪，一個人卻只能看到自己。”
“嘿！這又開始數落我了？”王局聽罷搖了搖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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